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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分利爪潛入了蝙蝠洞,盡管利爪們來勢洶洶,但是——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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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再見一見布魯斯,她好想再見一見克拉克。

他們會飛過來嗎,他們肯定在趕來,可是她聽不到,她也看不到。

可是,這樣好像也不錯。

她想,我可不想讓蝙蝠俠和超人看到我這麽狼狽的樣子。

不然的話,他們記憶裏的我不一直都會是這麽慘兮兮的樣子;

不然的話,他們又要將這個錯歸到自己的身上。

她伸出手摸上傑森陶德的臉,傑森陶德在哭,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傑森陶德哭泣的樣子,又或者是從來沒見過。

夏洛特居然記不清了,頭腦裏面什麽都無法回想,可是有些視覺記憶卻意外的清晰起來,她眼前傑森的臉龐正在和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候的少年稚氣重疊,還有其他人的臉龐,都正在和記憶中第一次見面時候的模樣模糊,那些臉龐在她頭腦僅剩的理智中閃現著。

她突然又想起那個虛假的逆序世界,哪怕那只是虛幻的。

可她也看到自己在意的兩位弟弟長大的模樣。

她聽不到傑森在說什麽,唯有尖銳的耳鳴和系統的報警音和抽泣聲存在在她孤單的世界裏,混淆成孤獨的鯨鳴。

她用最後的力量湊了上去,曾經可以將整個世界顛覆於掌心的人最後只能勉力將唇邊的鮮血蹭上傑森陶德的嘴唇,他看上去就像抹上了一層艷麗的虹彩。

這就是我愛的男孩。

她用手去觸摸傑森的眼睛,她最愛的那雙海藍色的眼睛,滾燙的淚水將溫暖順著指尖傳遞而來。

他那麽溫暖,那麽溫柔,我好希望能繼續在他身邊陪伴著他,哪怕得不到回應,一輩子得不到回應。

“傑森……”

我不後悔。

【砰】

【宿主生命下降至0%,系統已關閉。】

END

☆、番外 借

今天是個白色聖誕節。

傑森陶德走過雪地的時候,靴子發出簌簌的將積雪踏實的聲音,偶爾一兩根埋藏在雪地之下的松枝發出一聲清脆的回應,折斷他們枯敗的殘軀。

寒風冷瑟瑟的吹刮著傑森陶德臉龐,將綿密的雪花掛上他的睫毛,形成一層纖長的潔白。

往年的積雪從來不會在哥譚停駐,純潔和美好註定無法太過漫長的停留在這座城市。

傑森陶德和夏洛特韋恩是朋友。

他與布魯斯跟夏洛特在蝙蝠洞裏面的歲月在他的腦中每一段都值得交給監守人薩魯:

他們曾經一起在哥譚昏暗的午夜街頭拉著手奔跑,大笑著看著蝙蝠俠怒氣沖沖的出來找被他們開出來的蝙蝠車。

他們三個一起湊在家庭餐廳裏面吃傳說中最好吃的那一家辣熱狗,回家後被阿爾弗雷德嘮叨。

他和夏洛特縮在布魯斯的懷抱裏面互相丟爆米花吐槽著布魯斯選電影的品味。

每一幕曾經歷歷在目,卻被歲月染上了脆弱幹枯的昏黃,唯有那一幕——

他從泥土與棺木之中爬出來,茫然的站在韋恩家的墓園,周圍是他和布魯斯他們來看過的,屬於托馬斯韋恩與瑪莎韋恩的墓碑,從死亡國度歸而覆返,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被遺忘。

如果被人遺忘,才是永久的死亡。

可他在墓地前撿起了一本書,他指尖重新流淌起來的鮮血在書潔白空廖的雪之國度上留下一段淋漓。

墓前的孤挺花散發出勃勃生機,在哥譚的磅礴大雨之下孤立無援的搖擺。

隨後夏洛特韋恩從蝙蝠機上跳躍而下,她似乎長大了一些,那身制服比他身上的西裝還要破舊幾分,他在一瞬間開始唾棄蝙蝠俠將身邊所有人卷入他漫長戰役的行為,可是又心知肚明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她抱著他的墓碑大哭,淚水混合著雨水從那張他少年情誼的臉上匯聚成小溪一般蜿蜒的痕跡,狼藉不堪,又溫暖明亮的不可思議。

傑森陶德從那個時刻開始決定將夏洛特韋恩擺在他心中朋友名單上絕無可動搖的位置上。

但是他永遠不會說。

【男孩對待友誼,就像他們對待太陽一樣:它的存在無需質疑,它的光芒最好是用來享受,而不是用來直視。】*

十六歲的時候,他和家裏面那只永遠喋喋不休的迪基鳥組隊。

那個迪克頭在他們蹲在一起監視的時候,突然意有所指的對他說,不知道誰將來會成為夏洛特的男朋友。

那個時候的傑森陶德沒有接到迪克格雷森的信號,他從來不會在意夏洛特看著他的時候眼睛裏面明艷的光彩,他也從來不會看到夏洛特韋恩跟他說話時臉上俏麗的紅暈。

他以為是迪克動了什麽心思,還笑話他要小心超人的追殺。

十六歲的男孩子,什麽才是最重要的呢?

是籃球隊的勝負,是球鞋的價格,是對未來幹一份大事業的雄心壯志。

那些少女們的芳心暗許和他不知道為什麽要糾結的紀念日是占據不了他們半點心房的。

十六歲的傑森陶德,什麽才是最重要的呢?

是解決不完的黑幫,是讓他頭疼的毒販,是想要讓父親承認的這種永遠不會吐露的隱秘願望。

他的心被占得太過完滿,他正在走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沒有閑暇的時光去看看身邊的人。

【唯有女人才能真心實意地去愛一個人啊。】**

十七歲的時候,他去找提姆德雷克拿一份他想要了很久的資料。

小紅端坐在電腦前面示意他自己去拿,然後端著他從不離手的馬克杯若有所思的盯著他看,在他被盯得打算和他開戰之前,提姆德雷克對他說:如果你再不有所表示,夏洛特真的會被別人搶走。

他問提姆是不是和那個克隆小子談戀愛談的被燒壞了的腦子,結果被提姆德雷克直白的一句懟了回來:瞎子都能看出來夏洛特喜歡你。

十七歲的傑森陶德那時候是他兄弟裏面唯一還沒有擁有一段長期穩定戀愛的那個,就連最小的達米安韋恩都正在和那個氪星小子黏黏糊糊。

他對於愛情這個概念還在模糊,還在躑躅,甚至還帶著瀟灑意氣的不屑一顧。

他開始轉頭去看夏洛特韋恩的存在。

如果他從蝙蝠俠的身上學到了什麽,那麽就是永遠都做好萬全的準備。

他們還年輕,他還有那麽長的時間去觀察夏洛特韋恩會不會喜歡自己。

曾經他和羅伊在沙灘上面聊天的時候,羅伊盯著遠處的夏洛特和星火看。

他問:哪個才是你的女孩?

對於星火的問題他回答的很是流暢,星火不屬於任何人,她只屬於她自己。

對於夏洛特的問題他回答的有一點猶豫,但是他不會讓羅伊發現,他只是說:她不是我的女孩。

他知道夏洛特肯定能聽到這句話,他在想,如果夏洛特在聽到時候能夠扭過頭來看他一眼,那麽他就能夠知道答案。

可是她沒有。

她大概是不喜歡自己?

在她十八歲的生日宴會上,他從外星球急匆匆的趕回來,帶著聽力屏蔽裝置為了給她一個驚喜。

傑森陶德突然明白了夏洛特韋恩已經不再是那個在蝙蝠洞裏面和他一起追逐打鬧嘻嘻哈哈的小女孩。

她站在哥譚宴會大廳的中央,被一群權貴子弟諂媚的圍在中央,深藍色的禮服烘托出她雪白如同天鵝的脖頸,將她的身體勾勒出一段窈窕的風韻,除了耳邊的藍寶石耳環再無任何累贅的裝飾。

她微笑起來,掩蓋住那雙冰藍色眼睛裏軟綿綿的堆砌著懶散和無趣。

然而在看到他的時候,她眼睛裏面的光芒如同吞入了一千個燦爛的驕陽。

對方在宴會廳的中央伸出手邀請他跳一支舞曲,周圍嫉妒的目光和竊竊私語的聲音就連紅頭罩都如芒在背。

可是夏洛特卻一直帶著笑意只看著他。

她大概是喜歡自己?

當他回到韋恩大宅的時候,夏洛特韋恩永遠都是第一個飛奔而來,她將自己撲上他,將身上每一寸肌膚都放松的柔軟無害,用那雙璀璨的眼睛看著自己。

但是很快,她又撲進迪克格雷森的懷抱裏,她跳上提姆德雷克的後背,她將達米安摁在懷裏,她笑嘻嘻的揉著康納的臉龐,她給喬納森一個親熱的臉頰吻,最後笑著和卡拉相攜而去。

也許她只是將自己當成家人看,就和其他所有的人一樣。

她大概不是喜歡自己?

他將夏洛特韋恩抱進懷中,他看到從來都不會從她身上流淌的鮮血仿佛即將匯入大海的溪流,她冰藍色瞳孔裏面的光彩渙散而開,籠上一層灰敗的陰影。

那是傑森陶德所熟悉的死亡的鐮刀,不留餘地的一視同仁的收割。

但是在她看到他的時候,她的眼睛裏面又一次迸發出璀璨的光芒,如同吞入了一千個燦爛的驕陽。

她湊了上來,親吻了他。

那不是傑森陶德人生中的第一個親吻,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但是那大概是唯一一個,混合著眼淚的鹹澀,鮮血的鐵腥,柔軟的觸感,將幸福和殘忍交織著編入傑森陶德的記憶。

他看向夏洛特,對方的唇被鮮血暈染的飽滿而鮮艷,如同美好的水蛭的環節。

這是一個嚴酷的凜冬,比往年都要讓人瑟瑟發冷。

傑森陶德拂去墓碑上面堆積的白雪,細小的雪花吸附在他的手指之上,懶洋洋的融化在他的溫度裏,留下一道淚水般的痕跡。

墓的前方堆放著白色的鮮花,迪克腦袋永遠記不住對方喜歡什麽。就算夏洛特的屍體被老蝙蝠強行保存在孤獨堡壘,這裏只是一個衣冠冢。至少,也該送她喜歡的花。

從很久以前,她就喜歡別出心裁的生日花,給迪克送過野生紫羅蘭,而小紅的生日禮物往往伴隨著橘色山柳蘭。

還有他墓前的孤挺花。

微薄的積雪又一次降落在那座冰冷的石碑上,但是傑森陶德很有耐心的將那些積雪掃去,讓墓碑上少女的照片清晰起來。

韋恩墓園的燈光暈黃的打在照片上,就像那天他們打算共舞時候宴會投下來的燈光。

他在墓前放下了一本舊書,書面上雪白空茫的國度被染上了深褐色的痕跡,看上去骯臟的如此真實,烈烈的寒風將幾頁脆弱的書稿卷上天際,吹散了一腔回憶。

他擡起頭,讓雪花降臨在他的身上。

她大概是真的喜歡自己。

借一盞午夜街頭昏黃燈光

照亮那坎坷路上人影一雙

被這風吹散的人說他愛得不深

被這雨淋濕的人說他不會冷

無邊夜色到底還要蒙住多少人

他寫進眼裏他不敢承認

——《借》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有人說想看傑森怎麽想的,所以有了這個番外。

*出自《燦爛千陽》

**出自《雪國》

一千個燦爛的朝陽出自《燦爛千陽》,原句形容城市喀布爾,出自詩人Saib-e-Tabrizi。僅為個人喜好這句而已。

唇如同美好的水蛭的環節,出自《雪國》,僅因為《雪國》多次出現而已。

又及,其實歐美那邊生日花好像是只分月份,並沒有具體日期,所以僅為私設,畢竟夏洛特上輩子是中國人。

☆、番外 像我這樣的人

夏洛特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她的父親姓夏,母親姓洛,而父親又曾經在國外進修過一年,所以就給她起了名字叫做夏洛特。

可夏洛特並沒有關於母親的記憶。

她對於母親所有的印象來自於家裏面的照片,那個年代還不流行電子的照片,每一次都需要她父親的幫忙才能搬動那厚重的板子,翻開軟綿綿的包裹著泡沫的硬紙板封面,第一張就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上面的母親畫著現在目光看起來有些誇張而又沒有什麽技巧的妝容,照片在那個年代還算是稀罕的東西,並不清晰的像素為裏面的人都打上了一層朦朧的柔光,而母親將夏洛特摟進懷裏面,目光溫柔瀲灩,沖著鏡頭笑著開懷。

第二張則是她母親身著警服,英姿颯爽的模樣。

父親提起母親的時候,眼睛裏面是帶著笑的,他說,她的母親是一個英雄。

他們是最普通的相親認識,那個時候他剛被公派留學回來,看到夏洛特的母親漂亮利索,很是滿意;結果沒想到對方覺得他是個臭老九,就算是喝過洋墨水也是個洋臭老九,根本不喜歡他,反而讓他多了越挫越勇的勇氣,硬是將對方給追到了手。

她的母親是一名刑警,在一次大案之中為了緝拿在逃殺人流竄犯而不幸犧牲,享年二十六歲。

那年她自己的女兒夏洛特兩歲。

夏洛特聽著從父親那裏繼承來的短短的關於母親的故事一點點長大,摩挲著家裏面留下的母親的勳章成長,每一次的小學作文裏面都用稚氣可愛的字體寫下:我要像媽媽一樣,將來做一個英雄。

對比起其他的小孩子來說,夏洛特並不害怕黑夜和自己一個人在家,因為她的父親是一名醫生。

年輕的醫生在那個年代還采取一種倒班的值班方式,她的父親經常需要上滿一整個白天和一整個夜晚的值班,然後換來一整天的休息,盡管聽上去辛苦而又勞累,但是空下來的一整天都可以好好的陪伴自己的女兒。

可是在夜班的晚上,夏洛特則需要自己一個人,她會將母親留下來的勳章放在自己的床頭,所以無論是電閃雷鳴還是風雨交加,她都足以有足夠的勇氣坦然面對,而對於班上那些還會怕黑的小夥伴們露出自豪的表情。

等到夏洛特升到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她的父親便就不再用那種極端的倒班方式,而是選擇普通的白班和夜班的生活,他的醫院離夏洛特的小學非常的接近,在父親上白班的時候,夏洛特放學之後會跑到醫院裏面去等待跟自己的父親一起回家。

在某一個秋天的下午,夏洛特正在父親的值班辦公室裏面將病歷堆著玩,那個年代的病歷還是普通的紙質,每一份都會有一種獨立的鐵夾子,夏洛特喜歡將它們堆疊在一起,努力的尋找一個擺放的平衡點。

醫院的走廊裏面突然一片嘈雜,她的父親起身去看,她也跳下椅子跟了過去。

這家醫院夏洛特來了很多次,醫生辦公室都整齊的排列在走廊的一側,兩邊的墻壁給予的空間並不能算得上多麽寬敞,她跟著父親一起走出了辦公室,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看到一個陌生人突然抽出一把長刀沖著她的父親直奔而來,刺目的反光刺痛了夏洛特脆弱的神經,她甚至還沒有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就看到那截雪白的刀刃沒入了自己父親的身體。

她站在那裏,傻呆呆的看著那個人被後來趕到的保安們摁在地上,看著他狀若瘋狂的大喊大叫,她一動不動的呆呆站在那裏,看著自己的父親蹲在那裏,趕來的醫生們將他扶上輪椅,沖向手術室,平日裏對她照顧有加的護士長將她一把摟進懷裏面,強硬的將她摁在懷中,不讓她再去看一地的血腥。

明明那麽嘈雜的世界,可是她只能聽到一種聲音。

滴答 滴答 滴答

那是她父親血液滴落地面的聲音。

夏洛特的父親,死於一場醫鬧,享年三十四歲。

殺人兇手並不是他的患者,跟他從來沒有見過面。

那年,他的女兒夏洛特八歲。

將八歲的夏洛特領回家去的是她的姑姑,她父親的姐姐,喪事辦的倉皇而又匆忙,她的姑姑很明顯不想看到任何能讓自己想起來亡故的幺弟的東西,所以直接將夏洛特家裏面所有的東西都直接被變賣或者扔掉,只是在夏洛特的強烈要求之下留下了家裏唯一的相簿。

姑姑家的條件很好,有一間專門給夏洛特的屋子,姑姑對待她也很溫柔,一直以來她對於自己這個幼年失恃的侄女就很好。

可是無論怎麽樣的好,都無法消除夏洛特的夢魘,她每一次閉上眼睛,耳邊回蕩的永遠都是那單調的聲音。

滴答 滴答 滴答

她睡不著,從房間裏面悄無聲息的推開門,想要去找自己的姑姑,卻看見姑姑的房間裏面透出光亮,她湊近了,輕薄的房間門根本擋不住裏面的竊竊私語。

她聽到姑姑語氣裏面帶著一點的哭音,“要是那個時候,那孩子能拽他一把,小椋說不定就沒事了。“

她的父親叫做夏椋。

她聽到自己的姑姑又說了一些對於自己父親懷念的話,忍不住又重覆了幾遍如果夏洛特能拉一把的話有多好的話,直到她的姑父突然出聲不耐煩地說道,“行了,那就是個小孩兒,現在還能跑能跳沒什麽毛病就挺好了,你還能指望她幹什麽。”

姑姑被說了這麽一句,悻悻的說道,“我也沒說要怪她,我就是……”她後邊的話化作了半聲的嘆息,吞了下去。

門縫裏面透出來的光芒消失了。

所以這是她的錯,是她的見死不救。

這是她的錯吧?

夏洛特回了房間裏面,無聲的躺在自己的小床上面,耳邊的聲音變得更大了。

因為這是她的錯,所以她沒有資格哭泣,沒有資格難過,沒有什麽資格去被人同情,因為這是她的錯。

直到有一天,外面下起了大雨,雷聲轟鳴,夏洛特看著外面的電閃雷鳴,突然想到:如果這個時候說不定可以用這個當做借口,大哭一場。

情緒來的浩蕩而又突然,就如同一道閃電劈中了夏洛特,她趴在自己的床鋪上面嚎啕大哭起來。

她的表哥推開房門,姑姑和姑父都在上班,家裏面只有他們兩個人,表哥抓了抓自己的頭頂,“怎麽了?”

夏洛特對他說,“我有點怕打雷,你能在這陪陪我嗎?”如果有人陪著的話,說不定她耳邊的聲音就會消失。

她的表哥當時大概才十三四歲,他雖然和夏洛特關系不錯,平日裏面對她也照顧有加,但是對於那個年齡的男孩子,帶著比自己小幾歲的小妹妹玩簡直是還不如直接給他來上一刀,所以他為難的幾乎要抓破了頭皮,才突然想起來什麽,直接跑回自己的房間裏面,從裏面拿出來兩個娃娃,“對了,這個送你。”

夏洛特看著自己那兩個毛絨娃娃,“這是什麽?”

“這個是超人,這個是蝙蝠俠,他們兩個都是超級大英雄。”她的表哥手舞足蹈的說著,那個年齡的男孩子帶著特有的孩子氣和英雄情結,對於超級英雄幾乎就是如數家珍,特別是那個時候電視上的少兒頻道還在播出蝙蝠俠的故事,“你看,他們來保護你,你什麽都不用怕的!”

夏洛特遲疑的抱過那兩個娃娃,粗制濫造的娃娃只能勉強看出來兩位超級英雄的特點,但是——

他們是英雄。

就像她的母親一樣。

第二天,她打開了自己房間的電腦,她的姑姑和姑父將她父母留下來微薄的遺產除了置辦葬禮之外,都留了下來代為保管,置辦這臺電腦的錢就是從那裏面出的,夏洛特搜索了蝙蝠俠和超人的名字。

那個年代的網絡,還盛行著各種各樣的盜版漫畫,國內的不引進和網絡的剛盛行,造成了一場別樣的狂歡,夏洛特在網絡上面認識了蝙蝠俠和超人,看到了他們的漫畫。

她看到了蝙蝠俠在小巷裏面失去了父母,她看到蝙蝠俠也將自己父母的死亡歸咎在堅持要離開劇院的自己,但是他卻依舊能夠成長成為那樣堅強而又韌性十足的英雄。

孩子的內心總是容易被鼓舞,也總是容易相信。

她想,既然蝙蝠俠可以的話,那麽我也可以,我也想要幫助很多的人,就像我的父親,我的母親,就像超人和蝙蝠俠。

那是她幼小而脆弱生命裏面一個新的支撐,一個精神的符號。

那是她的生命/之火。

她開始想要成為一個優秀的人,就像是蝙蝠俠一樣,她在網絡上汲取知識,就像是她父親曾經無數次鼓勵過她的一樣,知識不會背叛,只有學習才能看到更遠的天空,成為更好的人。

她開始啃起了艱難的書本,首先在成績上面名列前茅,然後才能走好以後的道路。

在初三那年,中考前夕,她在年級的名次遙遙領先,在中考前填報烈士子女加分的時候,她因為母親的緣故可以將名字添加進去,沒想到他們班級上的人看到了之後卻說起了風涼話。

有個人看著夏洛特從他的面前走過,故意大聲的說道,“真好啊,烈士子女可以加十分呢,我也想當烈士子女。”

他的朋友在那裏嘻嘻哈哈的起哄,“那你他媽的得先死媽啊。”

夏洛特站在那裏,一句話也不說,她自從父母去世之後性格安靜,在班級裏面沒什麽朋友,在這個時候甚至連一個出來安慰她的人都沒有。

另一個男孩子在那裏起哄,“不對啊,她爸不是給人捅死的嗎?我聽我媽說,她爸肯定是收了人家紅包又沒給人家治好,活該才被捅的,這算什麽烈士子女啊?”

夏洛特站在那裏看了他們很久,突然猛地拎起旁邊的椅子,椅子是鐵做的,實打實的重,但是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直接拎過頭頂,幾乎就是不計後果的直接沖著那幾個男孩扔了過去。

其中一個男孩子被砸中了胳膊,教室裏面亂成了一團粥,班級裏面的班長一把拉住了夏洛特,生怕她再做出來什麽出格的事情,但是夏洛特卻停了下來,回了自己的座位收拾了書包轉身離開了教室。

盡管其中一個人左手骨折了,但是這件事情最後不了了之,夏洛特聽說最後是那位班長將過程告訴了班主任,而她姑姑哭著跟她母親當刑警當年的師父一起鬧上了學校,跟著對方男孩的家長在辦公室裏面大吵了一架,她母親的師父拍出來警官證紅著眼睛跟滿辦公室的人怒吼。

夏洛特再去上學的時候,沒有人敢跟她說一句話,她安靜的在教室的一角度過了自己中學生涯的最後一段日子,參加了中考。

中考的分數很好,她考上了省重點高中,高出了錄取線幾十分。

她母親的師父知道這事之後特意過來看了她,其實他們兩個沒什麽話可說,師父是個粗人,幹了一輩子的警察,那個年代那種年齡的警察少有文化水平高的。他只說夏洛特的母親是他帶過最上進的小姑娘,大概是因為去世得早,所以才格外的讓他惋惜。

師父對她說了,等上了高中要是再有不開眼的小兔崽子說三道四,只管告訴他,他豁出去這身官皮,也會替徒弟的閨女出口氣。

夏洛特當然相信,當年殺死她父親的兇手就是這個人抓的,還給人家教訓了一頓,鼻青臉腫的,她去法院的時候還去看了,對方臉上還帶著淤青。

省重點高中在外地,夏洛特得去住宿,臨要出發的晚上,她姑姑一家給她置辦了一桌的好菜,她姑父平日裏面沈默寡言,很少跟她說話,但是喝多了之後卻變成了話匣子,滿臉通紅一身酒氣的看向夏洛特,對她說,

“你要知道啊,我啊,你姑父這個人啊,不愛說話,你別笑啊,不許笑!”他醉醺醺的說道,“但是我對你,那是,特,別,滿,意!你知道這個特別,就特別在這裏,啊,多好一姑娘,長大了,學習好!以後啊,有出息!以後咱們上北大,清華,啊,隨便挑隨便挑。”

他將小杯子裏面剩下的白酒直接一飲而盡,又到了一杯,夏洛特的姑姑想要去攔,結果被姑父給擋開了,不滿的咂嘴道,“哎,今天,特殊的日子。別攔我啊,高興!高興!咱們家姑娘上好高中了!別掃興!”

他話鋒一轉,接著說道,“但是啊,我就有一點,就這麽一點小意見啊,姑父也是為了你好!”

“你呀,得學著開朗點,多笑笑啊,和同學都處好關系,多笑笑,這個內向啊,不是是什麽好事,不是。記住了沒有,得見人多笑笑啊,咱不能這麽不開朗,上高中了,交交朋友。別像之前一樣,小姑娘,打打殺殺的,不好,和氣,和氣生財知道嗎?”

姑姑坐不住了,用胳膊肘懟姑父,示意他別再說了。

自從她的父母離開之後,她確實很少笑,夏洛特面對著醉酒的姑父,還有擔心的姑姑,又想起來紅著眼睛的母親的師父,最後跟他們點了點頭,努力的勾起了自己的嘴角,“好的。”

她上了高中的時候,帶著表哥當年給她的那兩個娃娃,將他們擺在了自己的床上。

他們的宿舍的姑娘嘻嘻哈哈的問到,“哎呀,這是超人和蝙蝠俠嗎?你喜歡這個啊?”

夏洛特也嘻嘻哈哈的沖著她們笑,“對呀對呀,超級英雄嘛。”

“哈哈哈,超級英雄這個名字好土啊,這年頭誰用英雄這個詞哈哈哈哈哈。”

夏洛特也跟著她們笑成一團,開朗又歡快,“你們不懂,看沒看過超人的電影,布蘭登羅斯,帥的一批,哎,我給你們開開眼!”

然後在心裏面說:可是我就想要當一個英雄啊,我一定也不覺得這個詞土。

她度過了一個看上去完美無缺的高中生涯,沒有人知道她父母雙亡,她最後也沒有選擇報上自己的烈士子女加分,但是高考依舊順利的考上了重本。

她想要去當警察,就想她母親一樣,但是那年警校對於女生的招收率太低,她無奈之下轉而報了一所位於北京的雙一流大學的臨床醫學,在她的眼裏,她的父親也是一種英雄,救死扶傷。

哪怕沒有人願意承認。

她在大學裏面過得並不輕松,繁重的課業之下,她偶爾去給人當當家教,又因為她喜歡美漫,英語方面不錯,還會給別人翻譯病歷,也算是過的繁忙。

如果日子太苦太難了,她就看看自己桌面上那張被自己放進相框的,她自己的全家福,或者看著電腦桌面上蝙蝠俠的壁紙發發呆,然後又熬過去一天。

她的室友不會再說她幼稚或者老土,而是禮貌性的詢問超級英雄的故事,然後覺得不感興趣就再也不提,畢竟課業繁重,生活裏面有那麽多好聊的東西,人隨著年齡的增長都學會了對於對方的喜好足夠尊重而又互不打擾,溫柔的室友甚至會在超級英雄出了新電影之後體貼的邀請夏洛特一起去觀看。

夏洛特也很開心的跟她們一起說說超級英雄的段子,習慣性地將所有的開心留給別人。

她看著自己電腦前面那些故事,哪怕角色是虛假的,但是她記憶裏面英雄的故事卻是實打實的真實,那是激勵她一路走來的,爬出泥沼的故事。

蝙蝠俠在巨大的泥濘之中,奮力托起的並不是只有哥譚市,還有無數個,看著他的故事選擇成長的少年魂靈。

超人在這顆異鄉的星球之上,保護的也不光是大都會和地球,還有千百萬看著他的故事而變得溫柔的孩童夢想。

在大五的時候,夏洛特出去實習,整個醫院的專業都要繞一圈,她碰上好多的病人看著她年輕又笑盈盈的,對著她喊護士護士,她也笑瞇瞇的不在意,每天過得又忙碌又充實。她學的紮實,輪轉到心胸外科的時候,也就是她父親當年的科室,帶著她的老師也因為這個願意教她東西,甚至直接說出了讓她簽學校附屬醫院的話。

雖然只是口頭的承諾,但是也算是有了保障,他們學校的附屬醫院,也是有名的三甲醫院,對於她這種剛畢業的學生,已經是難得的機會。

當有人來鬧事的時候,夏洛特剛跟著自己的老師下了手術臺,對方看著穿著白大褂的他們兩個,直接揮舞著刀沖了過來。

夏洛特幾乎是想都沒想,畢竟這只是將自己曾經在夢魘裏面排練了幾百次的動作加諸行動,她猛地一把推開自己的老師。

當對方的刀鋒切開她的頸動脈的時候,溫熱的鮮血噴湧而出,大量的出血量聽起來並不是滴答作響,那些環繞在她耳邊的聲音悄然無蹤,隨著她的體溫悄然流逝。

她突然覺得有什麽重負轟然而碎,壓在她心口上的那些苦痛再也不會作祟。

至少,最後的最後,她當了一次英雄。

【如果,你再有一次的人生,你會想要生活在一個什麽樣的世界。】

【我……想要在一個,擁有英雄,可以成為英雄的世界生活……】

【契約成立】

True End——像我這樣的人

像我這樣懦弱的人

凡事都要留幾分

怎麽曾經也會為了誰

想過奮不顧身

像我這樣莫名其妙的人

會不會有人心疼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夏洛特上輩子的故事。

這只是一個愛著英雄的人的故事,所以從一開始就已經決定了結局。

如果有人發現,所有番外夏洛特的年齡都是十九歲

但她活到十八歲,所以那些都是假的,或者是她仰臥起坐了,請各位自由心證

為了證明這並不爛尾所以特意說一下,也解釋一下之前沒清楚的部分。

夏洛特曾經說過很多次自己生命裏沒有母親

中了稻草人毒氣,響起來的滴答聲。

最終結局的【砰】,在白灰出現過,真理碎掉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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